soude/sourd

　　　　牡 鹿　　◎陳黎


　　　　　　在失去愛情的早晨撿到一頭牡鹿
　　　　　　把它放在後車座，帶它去歌劇院
　　　　　　紅茶舖，圖書館。我在長長的書架上
　　　　　　找到一本《小學生國語辭典》，查到
　　　　　　牡這個字：牡，ㄇㄨˇ，雄性的禽獸

　　　　　　例如牡牛，牡豬。所以牡鹿是公的
　　　　　　而我一直以為它就是你，因為牡讓我
　　　　　　想到牡丹，而牡丹是花，花是女性
　　　　　　美麗的女性（而牡蠣是男性，好色
　　　　　　齷齪、淫蕩的男性——像我 ）

　　　　　　但辭典上說牡蠣就是台灣人說的
　　　　　　「蚵」——那蚵是益蟲了？因為
　　　　　　我們都喜歡吃蚵：蚵仔煎，蔭豉蚵
　　　　　　蚵仔麵線，蚵仔酥……你記得我們
　　　　　　一起吃生蚵沙西米的情景了嗎？

　　　　　　在失去鑰匙的早晨撿到一個鑰匙圈
　　　　　　回家，母親說：丟掉了鑰匙，還要
　　　　　　這個鑰匙圈做什麼？我說我已經
　　　　　　習慣了。習慣在口袋裡放一個東西
　　　　　　習慣某樣事物的存在，習慣握著一個

　　　　　　鑰匙圈——即使上面什麼也沒有

　　　　　　因為我一直在等候那頭牡鹿真正變成
　　　　　　母鹿（雖然有些地方，你的確也
　　　　　　又牛又土），等候在放回去的辭典裡
　　　　　　查到失而復得四個字——唉，誰叫我
　　　　　　失去了愛情又撿到一個鑰匙圈


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【拿什麼交換什麼嗎？】